启灵星（上）
依然是三题点心，这次脑洞开的更大了，我发誓以后不会写这么长的了。
这次题目是 银行 自动 柜员机
一，没有名字的幽灵
夜幕降临，月光与灯光同时映照出都市的街头巷尾。
这里是启灵市，一个被外人视为不祥之地的存在。
街边的饭馆里，挂在墙上的电视机播放着近期的新闻。
“……桂树街发生公交车自然爆炸时间，造成26人死亡……”
“……三合路商场突发大火，消防单位及时疏散，但仍伤亡惨重……”
“……三号线地铁突发故障，后经查实是供电线路烧毁导致，无人员伤亡……”
饭馆里，两个中年男人在对着喝酒……
“我说啊……这启灵市果然是地邪啊……”
“那可不是么，这说法早就有了，尤其是最近，几乎天天出事，日日出人命呐……”
“那你不想办法搬出去？避避邪？”
“嗨，老骨头了，搬哪儿呢……死就死了，这是命啊……”
“我说……最近传言说，上头开始从外地招驱鬼人来这里，驱鬼……”
“哈哈哈……弟兄你真是喝高了，你难不成，说这事儿都是鬼干的么？”
“宁可信其有…………”
“信他妈的屁！这都是命！”男人闷了一口酒，用手指着窗外，“你去找找去，哪儿他妈有鬼！外面这么乱，出事儿了赖鬼身上？可笑！”
“听传说，说咱这地儿过去还是福地呢？”
“管他过去是啥，现在就是一邪门儿的地界。”
“观星节又要到了，不知道这次还管用不管用。“
”管个屁用，你也相信那什么捉鬼师么？你先到窗外抓个鬼来给我看看！“
对面的男人看了下窗外……摇了摇头，苦笑一下，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在窗外，的确有一个少年的面庞……但是，两个喝酒的男人犹如看不到他一样。
少年慢慢走进饭馆，盯着两个喝酒的男人，少时……又默默的离开。
男人继续喝酒，没有人注意到，有个少年曾经来过。
少年漫步在夜晚的街头，这里是启灵市的郊区，路上几乎没有人，只有着被夜风吹起的地上的报纸与碎屑。
少年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呆在这里的，他只知道……当他开始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自己就存在于此了。
少年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前方是一个修车铺，上面挂着微弱光亮的白炽灯。
从修车铺中走出了一个3岁左右大的小女孩，小女孩还穿着松垮垮的服装，步履蹒跚。很快，小女孩发现了少年的存在，大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少年……
少年感到身体仿佛被猛的震动一样，想要移动，但是却又动弹不得。
小女孩依然死死的盯着少年，接着，她缓缓的向少年走来，一边走，一边伸出了一只手……想要去触碰他。
少年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他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开口，仿佛周围的空气向自己挤压而来……
随着小女孩的越来越近，少年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要将它裂开，撕碎，飘散一般……
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少年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拽走……
轻飘飘的……
轻飘飘的……
在夏天的夜里，少年感到自己犹如一个风筝，被人拽着在风中飘荡。
飘荡的感觉迎来了终点，少年恍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老旧的街区，面前是一个破旧的楼房……
“嘿！”
少年听到声音扭过头去，看到一个年纪稍长的青年站在面前，颧骨颇高，身材高大，与竹竿一样的自己形成了鲜明对比。
“以后看到小孩要绕开，他们是能发现我们的存在的。”青年的声音悠远而富有磁性，“跟我来！”
少年愣在原地，不知道何去何从。
“跟我来！”
听到青年的声音，少年只能默默的跟上去。
两人走在破碎的半废墟中，但是却没有脚步声。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少年沉默了……他在思考，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准确说，他连自己现在什么状况都不知道。
“那你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
少年疑惑了，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饭馆里的两个酒鬼看不到自己……
为什么，他可以被像是风筝一样拽来拽去……
为什么，他看到那个小女孩的眼睛时无法动弹……
“我……已经死了吗？”少年怯生生的发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是当然……”青年似乎对这种反应不感到惊讶，“一开始都挺难以接受的，但是你的确已经死了，你现在是幽灵…………”
“和我一样！”中年男子来到楼房的门口，示意男孩跟进去，“我们都是幽灵！”
“…………”男孩的惊讶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很快他似乎又回到了平静。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平静。
“想起来了吗？你怎么死的………………哦，对不起，我应该问得婉转点，那么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青年似乎想将话题轻松化，但是少年依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少年的这种表现让青年颇为头疼……
一个新发现的幽灵，它与其他幽灵明显的与众不同，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这与幽灵的世界是不相符的。
少年只是默默的跟着青年，直到来到了大概是5层的地方……
青年的双手放出了光芒，面前的门被打开了，里面一片漆黑……
“试着闭上双眼。”青年面对着少年，“想象一下这个屋子里的情况”
“酒吧……”
“灯火通明……”
“高朋满座……”
“灯红酒绿……”
“四处就坐的人群……”
“想象出来了吗？”
少年点了点头……
“那么……把眼睛睁开……”
光芒刺伤了少年的双眼，但是睁开后看到的的确是另一个世界……不大的屋子里灯火通明，圆形的桌子上坐着各种人，萨克斯风慵懒的音乐中人们或交头接耳，或低头不语。大多都似乎少年，有少量的青年，还有一个吧台，上面坐着一排饮酒的家伙。
如果说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每个人的眼神或非常锋利，或异常哀伤，面部不存在笑容。
“这叫做幽灵视界。”青年生硬的笑了一下对少年说，“我们幽灵是可以共享视野的。其实这里还是那个黑洞洞的地方。”
“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里的管事，你可以叫我‘夜星’。”
“夜星？”
“对，夜星。”自称夜星的家伙又比划了一个手势，“那么，来一下这里，让你见个人。”
少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只能跟上去了。
来到了里面的一个屋子，里面坐着一个身材娇小的长发少女。
少年很快被这个少女所吸引，她面色白皙，秀发飘逸，身材纤细……有着一只大大的眼睛……
只有一只眼睛……她的另一个眼眶里，只有黑洞洞的一个窟窿。
“坐吧……”少女示意少年坐在她的对面。
少年缓缓的坐下。
“这是‘巫师’，我们这里的预言家…………类似算命先生的那种吧。”夜星介绍道。
“闭嘴，我看到的都是真实。”巫师冷冷的回应，然后直接就盯上了少年，这让少年不禁想起了刚才遇到小女孩的情景。
但是与那时不同，少年这次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巫师的黑窟窿中发出了淡淡的红光，化成一道光线，射向了少年的身体……
少年没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变化，不如说，他毫无感觉。
光线消失了，巫师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缓缓睁开。
“你拥有强大的力量。”巫师缓缓的说。
少年猛的一愣，坐直了身体。瞄了夜星一眼，但是他只是站在巫师的身边莫不吭声。
强大的力量？是说我吗？
“但是你似乎又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而且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这在幽灵的世界中是很奇怪的。”
“很……奇怪？”
“对……很奇怪。”巫师慢慢的说，“如果一个人，抱着对有另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巨大怨念和恨意，他在死后，这种执念会让他的灵魂无法散去，凝聚在一起，成为……幽灵。”
“也就是说，我……是幽灵？”
“这里的人都是幽灵。你没发现到吗？你是幽灵，我是幽灵，这个夜星，也是幽灵。”
少年无言以对……
“死亡时的怨念越强烈，幽灵的力量会越大，凝聚的整个灵魂形体也会越稳固……而你的形体，说实话，稳固的简直无法想象……可以说完全是一个拥有足以毁灭世界一样的仇恨，才能形成你这样的灵体。”巫师摇了摇头，“我无法相信拥有这么大怨念的你，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想不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从一开始……我似乎……就……已经是……幽……灵……”少年支支吾吾的说。
“他在面对女童的时候没有被瞬间消散，反而可以坚持撑了好久。”夜星突然插话进来，“这令人惊讶，我也是那时候救他的。”
“好吧……这灵体真是足够强大。”巫师叹了口气，“但是即使如此我也只能说，如果你没有仇恨，或者不知道自己应该仇恨谁……你的灵体也会逐渐的变得松散……直到彻底消散而消失。“
“彻底消散……消失？”
“没错，幽灵因怨念而生，因怨念而存在，一般的幽灵带着怨念来到这个世界，或凭借怨念报仇雪恨，或因时间过于漫长而渐渐放下仇恨，总之，无论是大仇得报，还是随着时间流逝不再仇恨，没有了仇恨的幽灵……就会变成纯粹的鬼魂，随风消散……”
“你是说…………我会……消失？”
“如果你还是想不起来你是谁的话……的确如此。当然，对于幽灵来说，这或许是一种幸福。”巫师双手合十，“很快你应该就会明白了，你可以离开了。”
少年依然迷茫……说实话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接受自己是个幽灵这种事情。
“你先出去休息一下吧，我和巫师有话说。”夜星的声音。
少年扭头离开，来到门口时，他伸出手想要握紧门把，结果发现手从门上穿了过去……
夜星想要过去帮他，巫师伸了一下手，夜星只能和巫师一起，观察少年的反应。
少年好奇的将手伸过门，继而整个身体慢慢的穿了过去……消失了。
“这样他应该就相信自己是幽灵了。”巫师默默的说。
“那么…………你看到了什么？”夜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现在应该可以说出来了。”
“火焰，黑暗，哭喊声，犹如地狱一般的感受…………其他什么都没有。“巫师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冷，“可以说，我也不知道他的来头，但是他身上的仇恨的确很强大，甚至…………比你还要强大的多。”
“这很奇怪…………如果他有这么强大的怨念，却不知道自己应该仇恨谁，那他会怎么样？”
“我刚才说过了，他会消失……事实上从现在开始他的力量已经在缓缓地流逝……”
“完全消失要多久？能估计出来么？”
“大概…………两周。”巫师伸出两个手指头，“因为他没有一点点仇恨，他的力量流失的很快。”
“两周吗？”夜星沉思了一会，“那可能赶不上了。”
“怎么？你如此信赖他？”
“谈不上信赖……”夜星弹了一下手指头，“既然成为了幽灵，自然就是我们的伙伴，如果和我们理念不同，他………根本成不了幽灵。”
“嚯……”巫师邪恶的笑了，撩了一下自己的秀发，“你没听那些生者说，最近有驱魔人在市内活动吗？”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夜星开始接近放肆的大笑，”你相信吗？真的有驱魔人这种东西？”
“我不信。”巫师很断定的说。
“我也不信。这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有驱魔人这种东西，再说了……他已经不是人了。”
“那么……你决定拉他入伙了？长老消散之后，你行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嘛……”
“除了这样，他别无选择。我只是想实现长老的愿望，维护幽灵的尊严，做幽灵该做的事情而已。”
夜星向前走了一步，扭头对着巫师。
“请保持对他的观察，我不希望这么大能力的家伙白白的消失掉。”
“我会的。”巫师又一次邪恶的笑了，空洞的眼眶里露出点点红光。
“当然……在那之前，我还需要让他尽可能做点事情吧……”夜星手中放出微光，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夜星离开了小房间，穿过了酒吧的吧台，吧台内的服务生指了一下屋顶，夜星点了一下头，于是走出了屋子。
………………
夏天的夜里异常安静，郊外的夜空也异常湛蓝。
少年站在屋顶的边缘，看着远方。
他已经认清一个事实，自己的确已经不是人类了，因为人类不可能将整个身体在各种物体中穿过而毫发无损，因为人类不可能会轻飘飘的差点被夜风所吹走。
“嘿！”夜星出现在他的身后，“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少年的声音很平。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记不清你怎么死去的，但是既然成为了幽灵，也就说明，你是我们的同伴，欢迎加入我们。”
夜星友好的向少年伸出了手。
少年想了下慢慢的将手伸了一半，然后迟疑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幽灵不可以触碰别人，但是……可以心意相通。”夜星笑了一下，虽然还是那么生硬，“你可以和我握手的，正如你可以看到屋内那灯火通明的环境一样。”
少年再次伸出了手，与夜星的手握在了一起，没有穿透，没有虚无，两人仿佛真的握手了一样。
“你……的名字就叫夜星？”少年松开了手，问道。
“我在世的时候自然不是这个名字，但是在成为幽灵的那一瞬间，我舍去了曾经的名字。“夜星抬头，望向天空，夜空犹如一张黝黑的画布，上面点缀着各种珠宝一样的繁星，“每个幽灵都是如此，我们已经来到了不同的世界，成为了不同的家伙，带着对着什么的仇恨，完成我们的复仇…………噢对了，我喜欢夜空的星星，所以用了这个名字。”
“可是，我不想复仇。“少年也望了一下夜空。
“你只是没想起来而已，实际上……你复仇的欲望比谁都要大。”
“…………每个幽灵都是想要复仇的吗？”
夜星叹了口气。
“人在死亡的时候，灵魂会从身体中脱离，从而慢慢的消散，彻底的消失。这是正常的情况，但是……幽灵是一个异类。”
“人在死去的那一刻，如果尚有未了的心愿，带着强大的执念，那么……他死后灵魂就不会消散，而是聚集起来，成为新的灵体……那就是我们……幽灵。”
“未了的心愿大多带着对事物和人物的不满，强大的不满导致的，就是对他们的仇恨，恨他们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如愿，恨他们，为什么总是伤害自己。”
“大多数人死后成为幽灵后，总是会想方设法的完成自己的复仇，有的复仇成功了，仇恨不在，灵魂也就在那一刻消散了。有的则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想通了，放下了，灵魂也跟着消散了。而你也听到巫师说了，你身上有着很深的怨念，也就是说，你是伴随着巨大的仇恨和执念死去的，所以……你只是没有想起来而已。”
夜星说了一大堆，少年默默的听着，他似乎也觉得，自己也在面临一个现实，不如说，是一个选择。于此同时，少年想起了一个问题。
“那么……幽灵的复仇，就是去杀人么？”
夜星苦笑。
“说实话，幽灵是无法触碰到人类的，人类也感知不到幽灵的存在，或者说很难感知到。但是一旦感知到，倒霉的总是幽灵。”
“怎么说？”
“还记得被小女孩发现时的样子吗？那种感受？你被人类发现就是那样……”
少年回想起了那时，他瞬间感觉浑身很难受……
“幽灵是很痛苦的……没有感觉，不需要吃饭，不需要睡觉，只是心里抱着要复仇的想法飘来飘去，在世界中游荡，或等着时光的流逝而去消失，或被人类消散掉。无法触碰任何东西，也无法去做到任何事情。”
“无法触碰？”少年想起刚才夜星可是开过门的。
“当然，没那么绝对。”夜星补充道，“怨念强大的幽灵是可以通过牺牲自己的一部分灵体操纵起简单的东西的，但是会对自身造成巨大的损耗。”
“那么你…………”
“我的能力还算强，所以……没什么大碍。”夜星活动了一下手，“我想你也应该一样……试着移动一下那片地上的叶子？”
少年扭头，看到地上的确有一片枯叶。他将手伸向叶子的方向……
“心中想象着叶子飘起来的样子……”
少年照着夜星的话去做，手中泛出了微微的黄光……叶子漂浮在空中……
很快，少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犹如被抽离一样，从发光的手中……他很快停止了这种行为。
“就是这样，一开始总是有点难受的，不过习惯了就好了”夜星向前走了一步，“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少做。”
少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发光的地方，手部的形状略有扭曲。
“你们聚在一起……是做什么的呢？”
“这里是幽灵的避难所。“夜星伸开双手，一副介绍的姿态，“比起在外面游荡，有个家总是不错的，对吧？”
“嗯。” 听到”家“这个字，少年倍感安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么……再次欢迎加入我们。”夜星伸出了手。
少年这次没有犹豫，也伸出了手，再次握在了一起。
“我叫夜星，或许……你应该找个名字。”
少年抬头望向夜空，看到了天上悬挂的月亮……
“灰月。”少年不再抬头，看着夜星认真的说，“我叫灰月。”
“好名字。”夜星将手握的更紧了，少年很奇特的也能感受到这一点。
于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幽灵，拥有了自己的名字。
他叫做，灰月。
二，博士的眼泪
发现自己成为一名幽灵已经有三天了，灰月发现，成为幽灵，只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夜星向灰月引见了许多伙伴，每个人都怀着巨大的执念，有被家人背叛而死的；有因为被周围的人所抛弃而离开人世的；有因为不被理解而硬生生被逼死的……
每个幽灵都有着痛苦的过去，而每个幽灵泛红的眼光里都充满着想要复仇的欲望。他们对生者，尤其是那些害死自己，却得不到惩罚的生者抱有巨大的仇恨，巴不得杀之而后快。但是正如夜星所说，幽灵的能力是有限的，能挪动一个轻一点的木棍已经是极限了……而且还会消耗掉巨大的自身能量。
“没有完成复仇或者放下仇恨而消散的幽灵，并不会消失，而是会飘散成鬼魂，继续永远的，犹如失去了意识的傀儡一样，茫无目的飘散下去……”夜星告诫灰月，“所以，请尽量避免接触活人，避免在白天出去，时刻的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还有…………小孩子是可以主动发现幽灵的存在的，需要更加小心。”
没有一个幽灵想要因为挪动一个木棒或者一把刀子而用尽能量成为孤魂野鬼继续的痛苦下去……大多数幽灵能做的，就是在那里诅咒那些生者。
至于诅咒有没有效果，夜星也不得而知，”因为你不知道，一个家伙倒霉了，是他自己作死，还是仅仅因为你的诅咒生效了。“
幽灵们时刻都想着如何去复仇，他们红了眼，因为不知道疲倦，不知道劳累，有的家伙甚至疯狂的没日没夜的诅咒自己痛恨的家伙。
“复仇应该有更缜密的计划……我将会协助大家，完成大家的复仇！“夜星似乎对于复仇颇有心计，但这别无选择。大家都明白，幽灵是痛苦的存在，成为幽灵自身就是一种痛苦，想要解脱只有完成复仇和彻底放下……放下谈何容易……而复仇却又遥不可及。于是夜星作为一个首领，每天似乎在忙碌着各种事情，灰月问过他，他的回答只有俩字：“复仇。”
灰月对此莫不关心，准确说，不止是复仇，他对于做什么，都没有什么欲望。
相比于那些时刻痛苦的幽灵，灰月还是想不起来自己的过往，灰月开始渐渐的理解巫师对他说的那句话。
“如果你还是想不起来你是谁的话……的确如此。当然，对于幽灵来说，这或许是一种幸福。”
但是这种毫无感觉，既不困也不能吃饭，而且感受不到一切的状态，虽不能称之为痛苦，但是也不能叫做幸福。
某日，夜星向灰月引见了一个人。
是一个女孩，叫做“博士”。那家伙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有时候会带着一顶黑色的礼帽。灰月问过她的装束由来，因为大多数幽灵穿着朴素，看上去更像是死亡时候的打扮…………只有博士与众不同。
“哦…………我喜欢这身，我将自己幻化成这样。”博士犹如小女生一样原地转了一下，“好看吗？”
“好……好看。”灰月怯生生的说。
博士却露出一脸鄙夷的表情，“呵呵，男人就是这种东西，看到女性就说好看，以为这么说女性就会听从自己，可笑！”
灰月不知如何是好，他这时候想起夜星的话。
“在你见到这个博士的时候，我得先说明一点……”那时的夜星一脸严肃，“博士生前是个不错的女孩，但是他被男人伤的太深了，最后还被男人所欺骗，怨念的死去了…………她仇恨所有男人。”
灰月这时候领教到了……
“幽灵是可以改变自己的装束的，虽然这需要付出一些灵体作为代价。”博士收起了鄙夷的表情，“但是女孩子都是爱美的，这是值得的。”
博士手中经常会抱着一本很厚的书，书上写着莫名其妙的文字。
“这本书也是我用灵力造出来的，可以拿来翻阅我需要的东西。”博士露出得意的表情，“但其实没什么用，我想要翻阅的东西都已经在我的…………呃……算是脑中吧，做出来一本书的样子看着比较安心，你看，就和那种西方的典雅的修女一样嘛。”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这是灰月对于博士的初印象。
夜星将灰月引荐给博士的目的是希望博士教给他战斗的方式。
“幽灵也是有战斗的使命的。在这个城市中，存在着太多鬼魂，我和你说过，就是那种不具备执念的孤魂野鬼，他们没有思想，没有意识，只是在飘荡，虽无目的，但是也具有强大的灵力。唉……”夜星经常会在话说一半去叹息，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怎么，”这些鬼魂如果放着不管，会威胁到我们的安全，因为我们是相似的东西，鬼魂体积都很巨大，他们会将我们当作食物一样去吞噬，吃掉我们的意识，让我们成为他们的一部分，成为孤魂野鬼。“
灰月没有想到，原来当个幽灵还有这么多的威胁。不过他依然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和鬼魂战斗……难道自己，就不是鬼魂了吗？
“我们是幽灵，不是鬼魂！“
在传授战斗技巧之前，博士一本正经的说。
“幽灵具有形态和自主意识，鬼魂没有，明白了吗？” 博士操纵着一根棍状物体在灰月的面前晃悠，“来，试着控制一下这根棒子。”
灰月伸出手，想起了夜星教给他的那种控制方式……
光芒从手中发出，棒子悬浮在了空中。
“不不不，你这样不行。” 博士并不满意，“你得把棒子握在手中。”
“握在手中？可我抓不到它。“
“男人就是笨，蠢！”但是博士似乎并不生气，“你既然能用意念控制棒子，你就不能控制它握在手心吗？”
灰月想了一会，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试着做了一下，一下子就成功了。
“哦？“这的确令博士吃惊了，”没想到你挺强的嘛？小兰的确没说错。“
”小兰？“
”哦，或许应该叫巫师？其实我不喜欢叫她巫师，但是没办法，我们都舍去了过去的名字。”
“你们认识？”
“算是吧……她和我遭遇差不多。对了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棒子握好了吗？” 博士似乎不愿意谈及那些事情，她有点生气。
幽灵总是处于愤怒和仇恨中，所以灰月不难理解为什么博士总是生气。
于是战斗就是这么简单，你操纵这根轻木制的棍子去与那些混蛋大便一样的家伙战斗，明白了吗？
”怎么……战斗？“
”男人真是蠢货！“博士又生气了，”挥，砍，刺，只要能接触都行！鬼魂应该是有一个灵体核心的，可以一击必杀，但是那太小了，鬼魂由太大，我们看不到，所以只能先用这玩意砍散灵体，找寻弱点。”
“就……这样？”
“什么叫‘就这样’？”博士的语气加重了，”你还想怎么样？当然你也可以加点想象力，摆个Pose或者亮个相什么的，但是这些对你被鬼魂吃掉毫无影响。“
”吃掉……“
”对，吃掉，这里已经有好几个家伙被吃掉了，连渣儿都没留下！“博士双手抱臂，一脸坏笑，”下一个就是你哦！”
于是战斗的训练很快就结束了……全程不到5分钟……
后来夜星告诉灰月，一般的幽灵训练战斗都需要很久，因为单是操控轻木棍就很困难，大多需要先从纸棍练起……
“你太过强大，所以一切都不是问题。”对于灰月的‘速成战斗讲座‘这是他给出的唯一解释。
不过说实话，灰月在学会战斗之后，夜星的在接下来的“讨伐鬼魂”行动中却没有叫过他……他说灰月会有更重要的用途。
终于，在上次讨伐行动的隔天，夜星在楼顶叫来了灰月，还有博士……
“启灵市东郊有一家启灵银行的分行。”夜星的手中扬起了一张钞票，“将这个钞票存进那里的柜员机，也就是常说的那个自动取款机里去。”
“存……钱？”
“可以这么说吧，博士也会跟着你去。”夜星手一挥，钞票向着灰月飘了过来，灰月接过钞票，但是他很快发现这张薄薄的纸比起轻木棍还要沉重百倍……即使如此，灰月还是尽力将它控制住了。
“为什么要我去存钱？“
”因为我今晚还要带人去讨伐鬼魂。”
夜星的回答并不是灰月想要的，灰月想知道的是为什么鬼魂需要存钱这件事，但是想了想也罢，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存个钱而已……用不着大费周折……
这时，灰月决定问问夜星另一件事：
“为什么非要去讨伐鬼魂？他们应该只是存在特定地点，我们避开他们应该比避开人类要简单的多吧……幽灵不是应该去复仇吗？讨伐鬼魂能怎么复仇？”
“你知道启灵市最近总是有人死吗？”夜星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抛出了新的问题。
“鬼魂聚集的地方，存在着诅咒，也存在着不安的因素，最近启灵的火灾，车祸，还有各种不幸都与它们有关。因他们而死的人可是不会变幽灵的，只能变成鬼魂。讨伐它们是和我们没什么直接关系，但是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只能看着它们的群体越来越庞大，我们的群体越来越小……这样……还怎么复仇？”
灰月沉思了一下，觉得有道理……
”那么，我和博士去？“
”对，你第一次去，博士会跟着协助你。“夜星瞅了一眼博士，博士依然是一身黑色的连衣裙，一脸不爽的看着灰月。
”走吧！“，博士二话不说，直接将灰月拽走，来到了楼的边缘。
博士看了灰月一眼，“能飞吧？”
灰月不明白……说实话灰月还没飞过……如果不算上一开始被夜星拽走的那件事的话。
博士不再等灰月的回答，直接拽起灰月，这时正好一阵夜风吹来，两个幽灵在空中飞舞……向着城市的东郊飘去。
“幽灵可以暂时改变身体周围的风向，从而飞起来。”博士在空中边飞翔边说，”但是今晚不是，只是顺风而已……“
灰月不再说话，看着启灵市在自己的脚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启灵银行是启灵市最大的银行，似乎也是唯一可靠的一家银行。启灵市也是有过一些其他银行开展业务的，但是很奇怪，都成不了规模。人们总是愿意从众，尤其是在存放金钱这种现实问题上。
博士与灰月缓缓的降落在了启灵东郊的一个黑暗的街道中。
“喏，对面！”博士对着灰月撇了撇嘴，二话不说就开始走，“走吧，傻愣着干啥，早干完早回去。”
灰月似乎还沉浸在刚才漂浮的感觉中，听到博士的话才回过神，于是便起身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街道中的小巷子，很黑，很暗，很适合幽灵。博士与灰月俩人缓缓的走过小巷，没有留下一点脚步声。
在小巷的尽头，出现了两个人影……
那是一堆情侣，两人正在拥吻，男人的手开始在女人的身体上游走，更重要的是，抱在一起的身影挡住了整个小巷。
博士站住了……灰月看到，博士握紧了双手……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候一阵风吹过，吹起了地上的一张报纸，发出了哗啦啦的声音。
男人警惕的四处张望，突然看向博士这边，男人的眼神里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
“博……博士……”
这时候女人将男人的脑袋扭了回去，男人也不再张望，继续在和女人甜蜜。
博士松开了手，不再停歇，继续前进，灰月也只能跟上。俩人缓缓的走穿过抱在一起的情侣之间……
在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博士突然扭头，对着天空打了一个响指。
一阵风吹来，吹进了小巷，吹动了小巷上方的窗户，窗户被移动，正好碰到了旁边的花盆……
花盆摇摇欲坠，掉了下来。
稳稳的砸在了那对亲吻的男人的脑袋上……
小巷里很快传来了女人的叫喊声，博士一把拽起灰月快速的离开。
郊区的夜晚没有什么人，或者说，整个启灵市就是一副缺乏生机的样子。
“你…………刚才做了什么？“灰月很好奇博士刚才的举动，因为他没听夜星说过幽灵可以召唤风，“你有那种力量？”
“我没有。”博士停下脚步，“幽灵可以诅咒，你知道吧？”
灰月点了点头，“但是夜星说那些诅咒都没什么意义。”
“夜星说的你就信了？”
灰月不知道如何是好。
“诅咒不能说没什么意义，诅咒只是能增加被诅咒目标的不幸程度……比如刚才那个男人，我已经看到了上面窗台的花盆，也看到了有风在吹动窗户，于是……我决定试试运气。”博士一脸得意，继续行走，灰月跟上，“正如你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这么倒霉。”
诅咒原来是有效果的……
“诅咒这么强大吗？”
“一点都不强大，只是让一个家伙倒霉的次数多了一点而已……顶多是让他走路摔一跤的程度……”博士恢复了原有的冷峻表情，“但是如果在他走在悬崖边上的时候摔一跤的话……效果就不同凡响了。”
灰月吸了一口气……果然，诅咒是有效的，而且在可怕的人手里用也会变得可怕……
“他…………刚才看到我们了？”
“幽灵并不是不存在……只是不容易被生者感知。但是有两种人感知到幽灵的几率更大一些……”博士掏出了自己厚厚的书，默默的翻开一下又合上，说实话灰月都不知道书从哪里来的……反正也是凭空造出来的东西，无所谓了……
“一种是小孩子，3岁或者更小的孩子，他们比较敏感……”
灰月又想起了那个小女孩的眼神……还有那种痛苦的感觉。
“另一种就是对环境敏感的家伙，你可以理解为做贼心虚。”
于是灰月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发觉他们的存在了。
“但是他也没看清楚，或许会被当做幻觉吧……如果真的看到我们了，那我们也会大受损伤……好了，到地方了……”
灰月抬头，看到了面前的一个银行自动存取款机……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机器上访的一个昏暗的“启灵银行”的灯标识着这台机器的存在……
“那么……你上吧……”博士一伸手，一张钞票飘了过来……灰月接过，感觉到那张纸还是那么沉重……
灰月接近存款机，屏幕上的光也非常昏暗，难以想象会有人来这里存钱，因为看着太阴森了。
当然，对于幽灵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灰月移动钞票，这时候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
“博士……存到什么帐号里？”
“夜星没跟你说吗？”
“没有……”
“那你看着办吧……”
灰月陷入了迷茫……于是想了想，将钞票缓缓的移动到了插卡的地方……
这时候钞票突然发出了微微的红光……
灰月将钞票移动的距离插卡口更近了一点……钞票的光亮变得更大了……
靠近点……再近点……突然，插卡口猛的将那张泛着红光的钞票吸了进去……
存取款机内部发出了大量噪音……机器屏幕也变得一片血红……灰月感觉到似乎有点不对劲，他想要逃出去，结果发现自己变得动弹不得……感受犹如那时和小女孩一样……
“什么情况？” 博士在外叫灰月，但是灰月张不开口，说不了话，甚至无法移动……
灰月透过存取款机器上面的反光，看到了博士的身影。博士手中泛着光芒，似乎在和什么东西对峙……
突然博士拿起了一根棒状物，灰月认识，那是轻木棍……由轻木制成的，用来战斗的武器……
博士遇到麻烦了？
灰月想要挣脱现在的情况，但是他依然动弹不得……用力挣脱，就会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蠢货你在干什么！快出来帮忙！别发呆了！”博士继续在叫喊灰月，但是灰月还是无法移动。
灰月透过反光，看到了博士被一个犹如蟒蛇一样的白色影子冲倒……那是灰月没有见过的东西。博士的棍棒对着白色的蟒蛇挥舞，但是白色蟒蛇不为所动，继续在纠缠着。很快，博士被迫居于下风，直到最后，蟒蛇缠住了博士的身躯……
博士越来越危险，灰月察觉到了，那条蟒蛇，可能就是鬼魂……而博士，正在因为无法摆脱鬼魂的纠缠，要被吞噬……
”灰月！你在干什么啊！快来救我啊！！！“
博士一改冷酷的声音，发出了求救的声音……
灰月内心很焦急，面对着红色的屏幕，他无计可施，只能听着博士在哭喊。
突然，屏幕的红色消失了，恢复了正常……
灰月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能动弹了！
一个男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来到了自动取款机前，开始操作机器……很明显，男人并没有发现灰月这个灵魂的存在。
原来如此……因此才能得救吗？灰月恍然大悟……
但是目前没有考虑这些事情的时间了，必须要救博士。
灰月跑出去，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扭曲在地上……
已经看不到博士的影子了，她……已经被吞噬了……
灰月愤怒了……他无法接受刚才还在和自己说话的家伙，就这么一瞬间……成为了孤魂野鬼。
灰月的双眼变成了红色，他伸出了一只手，地上落着的一根轻木棍……哦不，是两根，一根是自己的，另一根是博士的……
两根轻木棍悬浮在空中，灰月手一挥，泛出了紫色的光芒，两根棍子直接朝着白色的灵魂插了过去……
灰月的手一转，熟练的操作着两根棍子在一点一点的削去眼前这个鬼魂的表面……他不想伤害被吞在里面的博士，如果她还存在的话。
愤怒的鬼魂察觉了灰月的存在，扭头二话不说便向灰月冲了过来，灰月躲闪不及，被撞了个满怀，操纵的轻木棍也去向不明。
这另灰月很痛……第一次作为幽灵，感觉到痛苦，这反而另灰月感到了一点兴奋。
白色的蟒蛇又一次更改了形状，变成一个椭圆体，伸出了两只巨大的手，掐住了灰月的双臂……
这是灰月意料不及的，灰月又一次动弹不得，不过与刚才不同，这次他可以挣扎……
椭圆体抓着灰月，头部渐渐的幻化出一个黑色的洞……就好像一个吃鸡腿一样的姿态，抓着灰月，想要将他吞掉……
灰月挣扎了一下，实在是无法挣脱。
真是倒霉呢……第一次出来做点事，没想到就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灰月又冷笑了一下，自己或许早就没有性命了……
就在灰月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看到了不远的地方，地上散落着两根轻木棍。原来它们掉落在了这里。
有时候，绝望与希望之间，变换的就是这么快……
灰月打算赌一把。
他放弃了双手，直接用眼神盯住轻木棍，试着移动它们……
轻木棍颤抖了一下，有效！可以不用伸手也可以！需要更集中一些……
灰月闭上了双眼，想象着轻木棍飘起来，变成两个标枪一样的姿态，从背后，插进这个鬼魂的体内……
突然，鬼魂的两只手松开了……不对，是消散了……
灰月睁开眼，看到巨大的鬼魂被两根轻木棍划过，分割成了两半……一个人影飘了出来……
是博士！
灰月继续控制两根轻木棍，将剩下的两半鬼魂进行砍杀……鬼魂被砍的越来越碎，越来越散……
这时候，灰月看到了在鬼魂的上半身有一颗微微发亮的小点……
灰月直接伸出手，抓向了那个小点，一把将它拉扯出来。
犹如气球被放气一样……庞大的鬼魂瞬间消散，而抓出来的点，也不见了……
只剩下躺在地上的博士，她没有了意识……更没有了呼吸……
不如说，鬼魂本身就没有呼吸……
“博士？博士？” 灰月尝试着去唤醒她，但是无动于衷。
”要不要试试？“灰月想起了自己刚才使用意念操控轻木棍的事情，”或许，闭上双眼去想象的话……我可以救博士么？“
于是灰月再次闭上双眼，心中为博士祈祷，希望能修复她破损的灵魂。
一个幽灵在祈祷，这是很讽刺的事情……
但是灰月感受到了……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流失，感受到了自己正在将什么东西，传递给博士。
灰月睁开眼，看到博士的身体比起刚才更加稳固了一点，不再犹如烟雾一样随风飘散了。
“嗯？”博士一把就坐了起来，然后立即发现了身旁的灰月，”我没被吞？“
灰月不吭声，只是默默的站起来。
”你救了我？“博士盯着灰月看。
“感觉没事了吧？”
“嗯……没事了……”博士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样子，犹如一个少女在娇羞一般……这是灰月第一次看到。
不如说，这种状态下的博士莫名的显得有点可爱。
“谢……谢谢……”博士挤出了这句话。
博士仰头看向灰月的身后……
”那是什么？”
灰月也扭头，发现身后的银行自动存取款机器，向着天空的正上方，投射出了一道红色的光芒。
光芒直接穿过建筑物，直达夜空，犹如在城市中的一根红色柱子。
灰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或许，夜星需要的就是这个吧……”
“但愿。“博士应声。
灰月看向博士，他看到了博士的眼角有荧光。
“你……哭了？”灰月随口就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博士抹了一下眼角，瞬即站直了，”谁……谁哭了！”，然后摆出了往常的那种不屑的表情，“你这种蠢货，刚才为什么不救我？你想谋杀上司吗？你们男人就是这么不可靠！永远都不可靠，就是该死…………“
博士的表现，让灰月相信了，那是来自博士的泪水。
幽灵也会流泪吗……
灰月心里这么想着，再一次扭头望向身后的巨大红色光柱。
光柱静静的矗立在城市的东郊，仿佛是在支撑整个城市……
“走吧……” 博士不再咒骂，默默的拉起灰月，离开了这里。
三，六芒星的罪恶之火
对于东郊银行取款机的事情，夜星没有给出更多的解释。
“涉及到钱的东西，对于幽灵来说都是危险的，你尽量小心一点。”
“那么那个光柱是什么？”
“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的，这关系到幽灵的命运。”
留给灰月的，只有夜星的背影。
博士自从那件事之后，态度似乎与灰月好了那么一点，有时候，也会称赞灰月能力的强大，虽然不是那么直率。
“我承认你比起其他幽灵的确在灵体上强了那么一点，但是也不要得意忘形了！”
但是在能与博士之间的关系变得好一点，总归是件好事。
博士是一个博学的家伙，她知道不少关于幽灵的事情，那些知识好像都记录在她随身的那本书上，那本随时可以掏出来的巨大的书。
幽灵的日子是无聊的，甚至无法入睡，因为无法入睡。白天也不能在外面，还要尽可能避开小孩，以及那些做贼心虚的家伙们。
虽然很多人会抱怨时间不够用，但是说实话，一天过满24小时比想象中更无聊。
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博士会和灰月说一些关于幽灵的冷知识。
“我能见到最年长的幽灵是‘长老’，他来自清朝，可惜上个月消散了。”
将近一千年的仇恨，这是何等的怨念。
“传说中有幽灵凭借执念存在了2000年，他还留下了关于自己的一些记录…………可惜我没找到。”
终归只是传说而已。
”启灵市的传统节日观星节，幽灵许下的愿望是没有效果的，只有人类才可以。”
废话，幽灵许愿干什么。
“幽灵在白天也是可以出门的，只要在没有太阳的地方。”
“有些能力强大的幽灵可以紧身操控人体，对于生者来说就是‘灵魂附体’，但是目前为止我没有找到能做到的家伙…………或许你可以试试？”
得了吧，灰月心想，我没那个兴趣。
“传言幽灵是可以通过法阵进行召唤仪式的，不过没人知道能召唤出什么。”
越来越玄了……
”如果一个幽灵的灵体足够强大，甚至可以将整个身体实体化，与人类进行交流。“
但是谁能做到呢？拿根木棍都很困难了。
“幽灵与金钱之间有着复杂的关系，有家伙说可以通过金钱获得巨大的能量。”
“金钱…………能量？“灰月对于这条冷知识颇有兴趣，因为他想起了夜星的话，还有那晚银行自动取款机中的血红屏幕，以及那个巨大的鬼魂。
”这只是传言，因为对于灵魂来说，金钱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夜星为什么让我们存钱呢？”
“他可能只是考验你一下，比如昨天那种情况，应该是试炼一样的东西。”
“可是你明明都快被吞噬了啊！”
“那与你无关，是我不够强大！”博士的声音突然提高，对着灰月怒吼。
灰月知道，博士有着巨大的自尊，不容的别人的践踏，尤其是一个男人。
“好吧……”
面对着博士的背影，灰月只能觉得自己与她之间，依然存在着距离。
………………
启灵市的夜晚非常静谧，也非常安详，让人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在生者口中所谓的”地邪“的城市。
灰月站在房屋楼顶上，回想着刚才巫师对自己说的话。
”你……如果还不能尽快想起自己应该所仇恨的事物的话……你就真的会消失了。“巫师的眼眶放出红色的光线，”相比于之前，你的灵体已经流失了不少能量。“
巫师突然要和灰月见面令他有些惊讶，但是在巫师的房间里，灰月见到了博士……还有久违的夜星。
两个人站在巫师的身旁，通过巫师的话语，灰月才明白，巫师是希望再尝试着看一下灰月的过去，毕竟时间已经过了一周，或许事情能有一些转机。
然而结果令人失望，巫师摇了摇头，对着灰月说了那样的话，便示意他可以走了。
灰月倒是依然无所谓的样子，短短的一周内，通过和夜星的接触，通过和博士的交谈，以及与那些鬼魂惊心动魄的战斗，还有与一些其他幽灵的沟通，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么想不起来仇恨，默默的消失，真的是一种幸福。
这栋荒废的楼内的幽灵很多，几乎每个人都深陷仇恨的漩涡，无法完成复仇，却又逃不出去，只能承受无尽的痛苦。
一阵夜风吹来，灰月却感受不到……幽灵没有知觉，只能通过假装感受来幻想自己在被风吹……
灰月的衣角开始被风吹动，这是他意念造成的假象，虽然巫师说他的灵体已经流失了不少，但是他感觉自己依然有用不尽的力量。
望向城市远方，灰月看到了东边的那个红色的光柱，他想起了那台自动取款机，还有那个巨大的幽灵……还有博士的眼泪。
………………
此刻，巫师的房间内。
“灰月的观察结果怎么样？”夜星的声音。
“灵体强大无比，但却没有仇恨，在与鬼魂的战斗中似乎表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博士顿了一下，想起了取款机前的鬼魂，“他凭借一己之力消灭了一个远古级的鬼魂。”
“哦？远古级呢～” 巫师嘴角泛起邪恶的笑容，“夜星，你这几天出去对付的那些鬼魂也不过是普通级吧。”
“是的……只是普通级，远古级已经是几乎不可战胜的鬼魂了……”夜星回答道，接着面对着博士，”他怎么做到的。“
“就那么干掉了。”博士露出了轻蔑的笑容，“要不是他，我就被你给卖了。”
“那是意外状况。”夜星用略带歉意的表情，”那么，你没和他说其他的事情吧？“
”我能和他说什么事情？“
”比如……能量媒介……还有法阵召唤什么的。“
博士顿了一下，接着继续挂着鄙夷的笑容，“为什么我要对一个蠢货男人说这些呢？“
”好吧，你可以走了，我有话要和巫师说。“
博士径直穿墙离开……只留下了夜星和巫师两个。
“那么……你的计划还顺利吗？”巫师率先开口。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夜星有点迫不及待。
”什么都没有看到……如果他真的是因仇恨而生的话，他不会忘记仇家，无论仇家是某个人，某个事儿，还是某个群体，甚至是……某个世界。“
”那他为什么记不起来？“
”除非……他的仇家不存在……“巫师露出了一副调侃的表情。
“不存在？”夜星有点震惊，“你是说…………“
”你和我说过，他出现在东边的街区。当时你们不是刚在那边行动么？”
“你是说……”
“我只是假设，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但是那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可能成为幽灵，应该是鬼魂才对。”夜星有点激动，“一直都是这样的。”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力量如此强大的原因吧，他有着太大的执念。”
“不行……“
”怎么？不打算信任他了？“
”不行，他会消失的。“
”不如努力下不让他消失？“
”………………“夜星沉默一下，“他还有多久？”
“我说过，一个星期。”
“没时间了，必须加紧计划的施行。还有五个地方，只有他能完成。“
”那下一周会很忙碌嘛……“
”不，今晚就要行动！“
”你提炼鬼魂的事情进展也不顺利嘛……“巫师抱起了双手，”能赶上么？“
”我会加紧的，必须要赶在观星节那天。“
”长老的话你就这么相信吗？“
”那是长老的愿望，也是长老未了的心愿。“
”呵呵，可笑……长老已经放下仇恨消散了。“
夜星一时无言以对。
经过一段沉默后，夜星依然坚定的开口了。
“无论如何，复仇必须完成，这是幽灵的使命，也是幽灵的宿命。”
“哦……好吧。”巫师拢了一下头发，“方法还是那个方法吗？”
“对，那家伙创造出的法阵我看了，能量充足，如果一切就绪的话，可以实现。”
“已经开始用’那家伙‘去称呼灰月了呢。”巫师又一次坏笑，“好吧，希望你能成功。”
“借您吉言，希望得到您的协助！”夜星举了个躬。
“我不过是一个瞎眼的小妮子，我只能看，做不了，做不了。”巫师手一挥，示意夜星离开。
夜星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巫师的屋子。
只剩巫师的屋子里，巫师用发光的手指，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六角形……
那是六芒星的图案，据前一任首领，也就是名为长老的家伙所说，它来自西方，但却对幽灵有效，幽灵可以操纵它，实现一些奇特的事情。
巫师伸出另一只手，从屋子的另一端，移动过来了一个闪光的东西……
那是一枚硬币。
巫师操纵着，将硬币悬浮在六芒星的中心……六芒星的光芒逐渐加大，加大，再加大……
一团巨大的火焰猛的升起，巫师立即用另一只手召唤出一个小型的法阵挡住了火焰的侵袭，同时抹掉了空气中的六芒星图案。
火焰消散，硬币完好无损，巫师露出了笑容。
”看来那老骨头……说的……还是真的。“
自言自语的巫师小声的笑着。
………………
来到了楼顶的夜星找到了正在那里眺望远方的灰月。
”今晚，有行动。“夜星开门见山。
”什么？“
”接着！“夜星又不知道从哪里移动出来一张钞票，传给灰月，”西郊启灵银行自动存取款机，存进去。和上次一样。“
”为什么？“
”只是存钱而已？“
”我想听实话！“
夜星盯着灰月，灰月也有毫不胆怯的迎着夜星的目光。
”其实……我有个计划。“夜星不再躲避，只能回答，“我要在城市中建立幽灵可以用的传送法阵。”
“你是说，那红色的柱子，是传送法阵？”
“对！”夜星点了点头，“红色的柱子只有幽灵才能看到……而金钱对于幽灵而言，可以富含巨大的能量，于是，我制作了几张特制的货币，将它们放到指定的几个自动存款机中，可以把那个地方建立成为可供幽灵使用的传送法阵…………类似传送门那样。”
“只有一个传送门吗？”灰月又扭头看了一下远方的那道红色柱子。
“不，还得建立5个，才能启动。”
“两个不可以吗？”
“那样不足以建立链接……只有建立足够多的法阵后，法阵之间才能产生共鸣，形成互通的链接。”
“听上去很复杂的样子。”灰月不是很擅长这种事情，”总之，我去存进去就行了对吧？“
”拜托了！“
”幽灵要传送有什么用呢？“灰月很好奇，”明明可以随便飞。“
”为了方便移动和搬家。“夜星回望了一下这栋楼，”正如你所见，这里不是长久之地，我们早晚需要转移，有了传送法阵，我们在启灵市的活动就会方便的多。而且，法阵白天也可以用，可以确保幽灵同胞的安全。“
”你考虑的还真多呢。”
“作为幽灵的领导者，自然要多为大家着想。”
“那么这次呢？博士不去吗？”灰月四处张望，“万一我去了又出来个什么的大鬼魂把我吞了怎么办？”
“不会有什么鬼魂了，那只是一个意外。“夜星的态度越来越诚恳，”请相信我！“
灰月没有办法，”好吧，我去就是了。“
灰月接过那张钞票，它依然如同上一次一样沉重，灰月站在楼房的边缘，想着博士上次带自己飞的样子，一阵夜风吹来，灰月的身体随风飘荡……飞向了城市的西方……
……………………
如同夜星所说，这次的存钱历程非常的顺利，钞票放进去再也没有出现什么鬼魂，一道红色的光柱通彻至天空……
隔天夜里，夜星又一次找到灰月，依然是存钱……这次是南方的银行存取款机…………接着是北方，西南方……西北方……每一次都很顺利，很快，启灵市的夜空中，竖起了五根红色的柱子……
灰月的这一周过得异常充实，因为每天都有活干，每天都要去存钱……而夜星也似乎很忙碌的样子，启灵市也依然不太平，四处爆炸起火死人。夜星说自己要忙着收拾那些死于非命的鬼魂。
但是太过顺利的差事让他未免感觉无聊，已经是周四了，对于依然没有想起过往的自己而言，按照巫师所说，自己可能没几天了……
灰月已经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体力开始不支，昨天的存钱中，他甚至已经开始有点对于移动钞票感觉费劲。
只有在失去了之后，才会发现拥有时的美好，灰月已经可以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从自己的灵体内慢慢消失。
于是在这个夜晚，夜星又一次找到了灰月。
”这是最后一次了……“夜星拿出了一张钞票，”这次是东南方的…………你……还好吧？”
“我没事。”灰月笑着说，“毕竟我早晚是要消失的，这样也好，至少在消失之前，也能做点什么。”
“今天博士会跟着你去。”夜星一招手，博士从远处的阴影里现行了，多日不见，她依然是黑色的连衣裙，手里抱着一本很厚的书。
”博士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灰月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说了这句话。
博士面无表情，没有应答，直接走到大楼边缘，对着东南方向飞了出去。
“跟上吧，有博士帮你，我也可以放心了。”夜星意味深长的笑着，用念力将灰月推了出去……
…………
两个幽灵在启灵市的夜空上飞，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灰月想要和博士说点什么，但是博士一直面无表情的板着脸……灰月也不好开口，于是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来到了东南区的启灵银行。
灰月将最后一张钞票放进了存取款机，他已经感受到了明显的吃力……但是好在还算能做到。
第六道红光贯彻夜空，灰月望向天空，如释重负。
他回头看向博士，博士的表情很复杂。
“走吧。”灰月向博士伸出手，“回去吧。”
博士没有反应，稍等片刻后，博士开口了，这是她长久以来第一次开口。
“还有个任务，需要你去做。”
“还有任务？”
博士又拿出了一张钞票，递给灰月，灰月疑惑的接过来。
“距离这儿不远，走吧。”博士扭头飘向对面的街道，灰月只能跟上。
在对面的街道，还有一个自动存取款机，和一开始东区那个样子差不多，上方有灰暗的白色灯箱。
博士对着灰月使眼色，灰月控制着钞票走了上去……
钞票被吸入存款机……屏幕变成了血红色……第七个光柱冲上了夜空。
一股熟悉而又异样的感觉涌进了灰月的体内……
灰月又一次无法动弹，这和第一次来到东区时是一样的。
“博士有危险！”灰月此刻是这么想的。
灰月透过存取款机上的反光看博士，博士只是很平静的站在那里……
一阵凉意飘来……灰月感受到有一个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身体……
这种感觉也很熟悉……是鬼魂……上次与鬼魂之间的战斗，让他永远无法忘记这种感受。可是此刻的灰月，无法动弹，只能任凭鬼魂在自己的身上肆虐。
“博士…………”灰月继续看向博士……发现博士很慌张的在空中画着一个符号。
一个……六角形……
灰月的整个灵体已经被鬼魂抱紧，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口开始吞向灰月的头部。
灰月的整个身体开始被鬼魂吞噬，很快，已经无法看到灰月的存在了……只有一个饱餐的鬼魂。
博士在背后，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空中画好的六芒星法阵，终究没有发动……
…………
“今晚，你会和灰月完成最后的传送门。”夜星在早些时候将博士叫来，“完成之后，将他带到附近的302号存款机，让他踩陷阱，就是你们一开始踩的那个……”
“你要干什么？他会被吞的。”
“不这么做，他终究还是会消失。”
“你想杀了他？”
“怎么可能……“夜星笑了，”他已经死了。”
“我不干。”博士很坚决。
“呵呵。”夜星笑得很阴险，“难道你，对那小子有感情了吗？”
“没有，我讨厌男人。”
“讨厌男人，就应该去做讨厌男人的事情。”夜星挑衅的说，“比如让男人去死。”
“…………”
“如果你想要完成你的复仇的话，那你就照做，我们没有时间了，没有空跟着一个不知道自己过往的小鬼浪费时间，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他不是我们的同伴，他没有仇恨，他只能碍事。”
………………
思绪回归，博士看着眼前的鬼魂已经不再挣扎，只是默默的飘在银行自动存取款机的上方。
博士想了一下，再次画出了一个六芒星……接着，拿出了一张钞票……用手掌一推，六芒星的光芒，伴随着钞票一起飞向了巨大的鬼魂。
一个巨大的火焰产生了，进而是爆炸，整个存取款机，带着那个鬼魂，都被火焰吞噬……
火焰在蔓延，附近的街道和楼房都沉浸在火海的气息中……
博士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做这样的事情了，她和夜星在一起就这么引爆过公交车，引爆过大楼，引爆过电影院……烧毁过一座又一座的楼房，街道，交通设施，杀掉了不知道多少人命……
“幽灵杀死的家伙，是不会成为幽灵的，因为他们没有仇恨，杀死他们的家伙根本不存在与人间……这样死掉的东西只能成为孤魂野鬼。”
夜星带领着自己和其他的幽灵伙伴去猎杀启灵市中的孤魂野鬼，将他们的核心灵体提炼出来附着在原本就存在巨大能量的货币上……
“只要有巨大的能量，我们就可以完成复仇，向这座城市，这个世界，复仇！”
这是夜星的野心，也是他的生存依赖所在……
没有幽灵不渴望复仇，没有幽灵不渴望这个生者的世界陷入炼狱一样的场景，这是幽灵的夙愿，也是幽灵的使命。
灰月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异类……没有仇恨，却有很强大的灵体……博士曾经想过，如果自己有灰月那么强大的灵体，早就可以独立完成自己的复仇，独立猎杀鬼魂，杀掉那些骗过自己的男人……再也不需要寄人篱下……
明明拥有那么强的能力，却不知道好好利用，只是任凭它流逝消失，令人惋惜……
“对不起。”博士默默的说，对着面前的火焰，“我将你连同鬼魂一起焚毁了，或许这样你就解脱了吧……”
这是博士对灰月的，最后的报恩。
………………
夜星一直站在楼房的顶部，眺望着东方的夜空。
随着第七道红色光柱的出现……随即消失……
夜星皱了一下眉头，但他随即转身走到巫师的房间内。
“灰月已经不在了，明天，计划就可以实行了。”
“哦？”巫师抬起了头，”你真的下手了？“
”我查了那辆车上的信息，里面找到了他。“
”于是你害怕了？“
”不，我不希望他给我带来多余的麻烦。“
”可是他能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呢？“巫师理了一下头发，”你不是正需要具有强大力量的家伙么，你管他是因为什么而仇恨呢？“
”总之，他不适合我们的计划。他的使命也完成了，明天……一切照常进行。”
“看来……游戏就要开始了呢。”
“还请巫师能先观察一下明天的情况。”
巫师点了点头，目送着夜星离开。
“看来，真正的好戏，也要开始了呢……”
巫师又一次笑了。